评Hulu新剧《皆大欢喜》：莱恩·墨菲的空洞实验与电视的未来

莱恩·墨菲为Hulu平台制作的新剧《皆大欢喜》于2025年11月4日首播，这部以离婚律所为背景的剧集，因其空洞的内容与符号化的表达，引发了广泛讨论。该剧由金·卡戴珊领衔主演，娜奥米·沃茨、妮斯·纳什-贝茨、莎拉·保尔森和格伦·克洛斯等众多演员共同出演。

与以往通常意义上的差评剧集不同，《皆大欢喜》似乎彻底抛弃了传统电视剧的叙事逻辑。它并非讲述一个结构松散或价值观空洞的故事，而是呈现了一种字面意义上的虚无。剧中情节推进缺乏内在因果，人物对话充斥着诸如用三文鱼精子填充物来形容复仇方式的非常规表达，角色对重大变故的反应更像是产品说明而非人类情感的自然流露。这种特质让人联想到大型语言模型的工作方式：它们并不真正理解含义，而是基于海量数据预测并组合出最可能的文本序列，其结果有时连贯，有时则毫无意义。

这种创作方式，或许是无心之举，却恰巧回应了当前好莱坞面临的原创力枯竭难题。当各种情节套路似乎已被穷尽时，《皆大欢喜》提供了一种出人意料的解决方案：它不再试图讲述新的故事，而是转向回收利用一种空洞的符号。三十年前，《宋飞正传》自称是“无所事事”的剧，但其内核仍是关于友情与挫折；而《皆大欢喜》则真正实现了内容的“空无一人”，其本质是各种符号的堆砌，而非意义的传达。

该剧的播出恰逢一个文化语境日益碎片化的时代。当空洞的词汇被选为年度词语，当互联网模因在传播中失去原始语境，《皆大欢喜》的出现像是顺应了这种趋势，并将这种“无意义”精心包装后推向荧幕。其商业上的成功——该剧首播三天内获得了320万次播放，成为Hulu三年来最成功的剧本剧集首播——可能预示着未来会出现更多类似的作品。

剧集之外，主创们的反应也强化了这种解构意味。格伦·克洛斯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幅手绘涂鸦，画面中剧评家们在锅里被烹煮，主演们则在一旁兴高采烈地观看。金·卡戴珊则在其Instagram上以一种反讽的口吻，将恶评如潮的剧集称为“年度最受好评的剧集”。这些行为仿佛在宣告，传统意义上由专业人士制作、再由文化守门人评价的电视工业体系，其标准已经失效，意义可以任由个体随意定义和重塑。

该剧拥有多达十五位执行制片人，这种过度拥挤的创作团队，在某种程度上也导致了其最终呈现的“反电视”特性。众多声音相互抵消，最终产出的内容如同经过搅拌机处理，这与大型语言模型在过于宽泛的数据集训练后，其输出结果趋于平庸和失焦的现象如出一辙。

作为这一切的缔造者，莱恩·墨菲——这位曾以《整容室》、《欢乐合唱团》和《美国恐怖故事》等风格各异的作品深刻影响了有线电视和流媒体时代的制作人——似乎正亲手为他所代表的那个“ prestige-flecked”剧集时代画上句号。《皆大欢喜》像是一个文化意义上的转折点，它预示着一种新的内容形态正在浮现：这种形态最初由人类模仿机器的逻辑创造，而未来，它很可能将由机器本身，以一种更具成本效益的方式，批量生产出这种训练于一切过往内容之上，但总和却远小于其部分的、空洞的符号集合。